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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之妙——读回光时《油菜花》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斯原    日  期:2019年4月30日     

中国诗以油菜花为题材的历代不绝如缕,但从艺术欣赏角度分析往往高低杂陈,其中好的总有独到超人之处。杨万里的《宿新市徐公店》:篱落梳梳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由于插入了儿童追黄蝶,黄蝶飞入一片黄色油菜花中从而无法寻找这么一个细节,很有情趣,使之成为传诵名篇。

近些年由于各方面原因写油菜花的诗愈发多起来了,每到三四月随着油菜花的大面积开放,诗的油菜花也在各地文学报刊和网络上摇曳生姿,但大多就花写花,虽然也无不可,却难得眼前一亮心头欢喜,近日读回光时一首另当别论。他一开头就说:“三月  我盛开”,只此一句,打住,暂时可以不往下读了。因为他用了一个艺术表现手法,叫作人的物态化和物的人格化,这一个“我”字,既可说作者化身为油菜花,成为花之一朵,与众花一起盛开;亦可云作者代花而言,使花变身为人,在三月里有意识地盛开,一字若一石射得二鸟焉,不可谓不妙,仅此一点就值得停下来琢磨,因为确实有了眼前一亮心头欢喜之效果。不过总体说来仍属于就花写花,用了一点技巧而已。

可喜的是他没有停留于此,以下不论说“我无芬芳娇艳,登不了大雅之堂”,还是说“拒百花谱于门外,我破土而生”,均给人一种暗示,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包含其中。果然,到“不知何日何月何年/普通索然的我/成为一道风景线”及至“是扶犁锄禾者/ 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平凡/我们身边的许许多多/不足挂齿的欢乐与痛苦/都是绝佳的景观”人们终于发现,原来作者的诗写另有所指,字面上看吟诵油菜花,而实际上歌咏耕耘、播种油菜的扶犁锄禾者,他们是那样普通,索然,平凡,微不足道,像油菜花一样,没有芬芳娇艳,不登大雅之堂,被拒于百花谱之外,但正是他们荡尽媚骨,赢来朵朵灿烂,终于成为一道风景线,他们的欢乐、痛苦都成了绝佳景观。

高尔基曾经指出“艺术是靠想象而存在的”,诗歌这种语言艺术更是如此,极端来说没有想象就没有诗歌。回光时这里从油菜花联想到种油菜的人,乃至于更多平凡的人,就是一种想象,如此一来不但形式上灵活,情趣横生,令人有焕然一新之感,而且内容上内涵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理念,极大提升了诗的思想意义。而这一联想——从油菜花到种油菜的人,是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毫不牵强毫无故作,我禁不住为他叫好称妙。

回光时这名字很怪,朋友们开玩笑说,应加两个字,叫回光返照时,这个成语所说的日落时光线反射使天空短时间发亮这个意思,用到他身上倒是有一点巧合,即他退休后理了个光头,看上去很亮。但如果说到另一个意思,即所谓人死前神志的清醒和兴奋就风马牛不相及了,他现在仍然保持旺盛创作热情,完全是爱、知识、功力的积累之深之广所致,如果说这也是“回光返照”的话,那么就让它更长久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