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悔　青春闪光

《青年十九》是欢镜听十九岁时创作的一个中篇小说集，在2015年重庆市作家协会举行的“都市作家丛书”征稿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2016年6月重庆出版社将其列为该丛书（10卷）之首出版发行；2018年12月再版。

《青年十九》收有《青美渡口》《夜航船》《几渡野情》《野火子》四个中篇。当我打开《青年十九》，很快就被《青美渡口》的情节所吸引，读得如醉如痴。《青美渡口》写的是两兄妹纯洁的初恋。初恋是甜蜜的，却往往是失败的。她唤起人最初的情感涟漪，懵懂、朦胧、纯洁，而又神圣。作品以“我”（小青）因承受不住初恋失败的打击而回故乡寻求解脱开篇，将一位少男受伤的心活脱脱地依次展现在读者面前。他心中的初恋之人，与他分道扬镳的理由很简单：“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不爱十次八次的再谈婚嫁，一次感情不是太对不住自己的青春了么？”作者实际上是巧妙地将那种把恋爱当儿戏的所谓新恋爱观进行了揭露与批判。“我”的妹妹小美（一个摆渡人），既充满青春的野性，又不乏柔情。面对着两年未见面的哥哥，因初恋的“失败”而在她胸中压抑已久的感情仿佛找到了宣泄的缺口，便毫无隐瞒地向哥哥倾吐而出。她的“失败”，不是初恋情人（小三子）背叛了她，而是“他到楠木沟挖煤炭，果真遇到煤窑子垮下来……”煤窑事故无情地夺走了小三子的生命，也结束了小美的初恋，读来催人泪下。作者巧妙地插入“陌生的过客”这一章，写一位身材魁梧的小伙子来过河，让小美又有了一次意外的青春碰撞。尽管小美为了替她哥哥出气，将那个小伙子弄的“扑通一声栽进河里去”，可是，却从小伙子的小气中，感觉到他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是个懂得钱为贵的人。这个对于生活在大山中的农村人来说是多么重要。于是，小美有了新的期待，她内心十分盼望那人快回来。她反复地问哥哥，那人还会回来吗？她竟跳下船头扑进哥哥怀里，哭泣着说：“哥哥……呜……好折磨人哟！”作品没有告诉读者那小伙子究竟是回来还是不回来，给人留下了无数想象的空间。

《夜航船》中的主人公水燕，被考入大学中文系（后来任《大都市》编辑）的石河所“抛弃”，成了一个神情呆痴的妇人。将要做父亲的石河在得知那篇引起他感情上共鸣的组诗《草绿花黄》竟取材于水燕时，他内心感到了深深的不安，而终于决定去那个熟悉的地方看望她。石河曾被与他耍了两年朋友的红英抛弃，他痛苦万分地要过河去寻找红英，于是与主动送他过河的水燕，在河中有了非同寻常的“情感碰撞”。水燕搞恶作剧使石河扑通一声栽进江水里以及小船进水后舀水的情节等，都写得十分精彩，读来令人忍俊不禁，拍案叫绝。

《几渡野情》写了月枝、川秀母女俩的不幸遭遇。月枝还在20岁时爱上了一个30岁的摆渡工，然而却在一天突然被八九条力大如牛的汉子轮流伤了她的身子，于是怀上了川秀。她后来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她喜欢的摆渡工烂律师。川秀的爹到底是谁，不但川秀不知道，就连月枝也不知道（仅知道是那八九条汉子中的一个）。当高中毕业未考上大学的沙石给摆渡工烂律师当学徒后，川秀爱上了沙石。由于村子里的人都背地里叫川秀为杂种，又由于沙石是那儿唯一的高中生，有头有脸的，他若能娶了川秀，川秀就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了，月枝脸上也就有了光彩。所以月枝想方设法要让沙石娶了川秀。然而，沙石却看不上川秀。川秀后来只好嫁给了那个一直追求她的大夯。读罢令人感叹不已。

《野火子》则主要是写一个初婚女子的境遇与感受。作品写了主人公秋芬相亲、定亲、结婚、怀孕，一直到即将临盆的过程。秋芬生活在一个小山村，心中向往着婚后的幸福生活。可是，婚后的生活却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也没有姐妹们平时所摆谈的那种甜蜜感。丈夫李子是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处处唯我独尊。新婚之夜，丈夫的粗暴，一下子就将她出嫁之前做的那些美妙而又甜蜜的梦彻底击碎了！不仅丈夫粗暴，连婆婆也毫无人性地做儿子的帮凶迫使她就范。婚后渐渐地，痛苦的次数多了，秋芬也就变得麻木了，她就在这麻木的痛苦中消磨着一个接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当然，秋芬并不是一只温顺的绵羊，她也不愿逆来顺受。新婚之夜，为了反抗丈夫的粗暴，她竟突然伸出手在丈夫那能够生儿育女的地方使劲抓了一把，若不是婆婆用一双干枯的老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两条胳膊，把她死死地按倒在床上，丈夫是绝不可能得逞的。按照当地的习俗，吃饭时男人须坐上方位置，这个位置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女人们不能坐的地方。可是，秋芬却偏要享受一下那个神秘位置所带来的快乐，趁一次家里没人，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那个上方位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充分表现出了她那不屈服于现实的性格。作品用野火子花来比喻秋芬，用酸酸的野火子果来隐喻秋芬婚后的生活，可见作者的独具匠心。

读完《青年十九》，感受最深的有两点：

一是人物形象塑造得非常成功。作者把小说中的主要人物都写得栩栩如生。《青美渡口》中的小美、《夜航船》中的水燕、《几渡野情》中的川秀、《野火子》中的秋芬，四位女主人公都具有淳朴、善良、直率、天真的性格特征，而小美、水燕、川秀三位则比秋芬多了野性和泼辣。作者在刻画人物的性格特征时，善于用个性语言。比如《青美渡口》中的小美，在盼望那小伙子回来而苦等不来时，哭泣着对哥哥说：“哥哥，他不回来的话，我重新找一个比他好得多的人……呜……气死他……”简短的话语，就把一个任性、赌气而天真的少女写活了。又如《夜航船》中的水燕，其语言更具有个性特征：当石河把她看着昔日的恋人红英时，她用一根手指头点着石河的额头，嗔怪道：“喂，石河，说话小心点啊，要不然，我这根手指母钉进你的脑壳里头，一勾，把你的脑水花全勾出来！”当石河骂她：“你他妈的不是女人。”她则回敬道：“不是女人？哈哈哈，过几年我生几个娃儿给你看看。”当她在小船中把石河折磨够了，石河握紧双拳想扑上来和她打架时，她却早已手持竹篙站在船头，竹篙的一端顶着对方的心窝：“石河，老实点。要不然，我用竹篙从你的胸膛上穿过去，挂起来，晾成鱼干。”在对待男人的问题上，她说：“不讨我喜欢的男人，呸！讨我喜欢的男人，嫁！”后来，她怕石河不相信她，竟神情庄重地诅起咒来：“石河，如果我哄你，我就会变成大伙儿的婆娘！”这些独具个性的语言，把一个少女充满野性而泼辣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二是作品充满了青春气息。读《青年十九》，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四位女主人公，最大的秋芬才20岁，她们都充满了青春活力。而当年欢镜听创作这四个中篇时，正是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青年。故而作品中的主要人物，都能使读者感觉到那一颗颗跳动着青春脉搏的心。各个年龄段的读者，都会被这一颗颗纯真的心所感动。

此外，作者还注重于乡风民俗、地方特色的描写，也善于根据情节或人物的需要来描写景物。这些都给作品增添了可读性。

总之，《青年十九》非常值得一读。在《青美渡口》中，作者通过男主人公“我”（小青）的内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爱情在很多时候意味着等待。等待实质是痛苦的。等待的本身就是慢慢地折磨人。”这种哲理性的认识，既能使作品升华，更能让读者认识了十九岁的作者欢镜听。